人间有味 | 宝玉笑道：给你个榧子吃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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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榧是近些年才吃到的坚果，以前闻所未闻。第一次吃来体验并不算好，剥开了壳以为见到的是仁，却不知果仁外面还有一层焦黑的渣滓。这身价不菲的坚果究竟有什么奇异之处？本文作者江上说：“假如不是我后来定居杭州，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吃到榧子。”——盒鲜姑

”

黛玉坐在床上，一面抬手整理鬓发，一面笑向宝玉道：“人家睡觉，你进来作什么？”宝玉见他星眼微饧，香腮带赤，不觉神魂早荡，一歪身坐在椅子上，笑道：“你才说什么？”黛玉道：“我没说什么。”宝玉笑道：“给你个榧子吃！我都听见了。”

很多读者对《红楼梦》第二十六回的这个片段，都会有深刻印象。可惜我初看红楼梦的时候，年纪尚小，也还在湖北乡下，没见过世面，对榧子是什么，难以想象得出。

▲ 榧子的真面目（图片：aliexpress.com）

当时，我对这种名为“香榧”的东西充满了好奇。可惜《红楼梦》中所说的“榧子”，不是食物的本义，人民文学出版社《红楼梦》的注中说：“用拇指和其他指肚相拈，发出清脆声音，是向人调笑的一种动作。一说：拈指声音和剥开硬壳果核食品‘榧子’声音相近，假做剥果食声音给人吃的戏弄行为。又一说：拈指只是代替弹击。”——这对没见过榧子的人，是越说越糊涂呀！

我想，假如不是我后来定居杭州，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吃到榧子。

冬天一到，各地都有吃坚果的风气，在浙江，有两种比较有特点的坚果，一是山核桃，二就是香榧。相对于山核桃而言，香榧的知名度更小。而价钱，在所有的坚果类中居于榜首。

▲ 身价不菲的香榧

第一次见到香榧，貌不惊人，小小的，橄榄形，棕褐色的外壳，里面的果肉是黄白色。浙江本地人告诉我，香榧硬壳一端的两个小小的裂口，像一对眼睛一样。轻轻一捏这两个“眼”，香榧的坚壳便会吧嗒一声顺势裂开——我突然大悟：这大概就是《红楼梦》里用“榧子”指代打响指的缘由！

捏开果仁后，用硬果壳把裹在果肉外的黑衣刮掉，就可以吃了。当地人说这种黑衣，可以去肚痛，建议一起吃掉，只是略有苦涩味。

炒熟的香榧，口感在脆与酥之间有一种平衡，还有一种特殊的、迷人的、不可模拟的香气，还有药用价值。另外则是有一种其他坚果替代不了的珍稀感，所以价格一直很昂贵。

▲ 还没有卸下“武装”的香榧

外界对香榧了解甚少，跟它的产地和产量都有关，香榧树主要生长在我国长江以南的浙江、安徽、江西、福建、云南等省，其中以浙江的枫桥香榧、安徽的黟县香榧和江西的玉山香榧等最负盛名。

在江西宁武，还有一种坊间趣谈，娶到宁武的姑娘，就是娶了后半生的衣食无忧。因为当地有陪嫁香榧树苗的风俗，家底一般的人家陪嫁个几颗树苗，殷实富贵人家不定陪嫁个一亩香榧林。二三十年树木长成之后，就变成了日益增值的固定资产。趣谈也不只是趣谈而已。

▲ 香榧树

香榧还有另外一个名字：玉山果，来源于苏轼的一首诗《送郑户曹赋席上果得榧子》。据说，苏轼任杭州太守时，好友郑僅来访，苏轼便以“玉山果”招待，临走前又赠以“玉山果”。苏轼的诗写得深情而清婉，“彼美玉山果，粲为金盘实”流传甚广，不仅赞扬了其美味，更用它来比拟高尚的德行，借以勉励友人，如诗中所说“祝君如此果，德膏以自泽。愿君如此木，凛凛傲霜雪。”除了果实，榧树作为木材也是极佳，有香气、不开裂、耐水湿，是制作家具的美材。

▲ 香榧的“原形”

关于玉山所指何处，浙江磐安和江西玉山聚讼纷纭，而且都拿得出过硬的佐证。其实对于我等吃客来说，享受美味就可以，玉山是指何地，实在不重要了。

榧树属植物归三尖杉科，曾经错划给红豆杉科。云南所产的榧树多取木材所用，能食用的香榧是2000多年前由人工培育出的品种。据说，现在60%的香榧产自浙江诸暨叫赵家镇的地方，这个地方更早的时候叫枫桥。十多年前赵家镇从枫桥分离出来，逐渐成为现在的“香榧之乡”，不过市面上仍然沿用“枫桥香榧”的说法。

▲ 榧树的树叶（图片：conifers.org）

清朝《平泉草木志》载：木之奇者，稽山之榧。稽山，就是会稽山，有一部分属于今天诸暨。

在诸暨乡下，当地人称其为“柀子”，还附会上秦始皇的传说。“榧”与“柀”，只是轻唇音念如重唇音的一个例证，在所指上是一样的。

俗话说，“桃三、杏四、梨五年，想吃核桃得九年”。而香榧树“三十年开花，四十年结果，一人种榧，十代受益”，幼树要长三十年年方能开花结实！而每一代果均需生长三年方成熟可采。所谓“年年孕花，年年果熟，三代同堂，循环不已”。

正因为是树枝上三代同堂，香榧采摘就成了问题。只能徒手采摘，不能像打枣、打核桃那样一顿猛敲，因为一敲打，就会把还未成熟的小香榧都打落了！

▲ 盒马定牌的香榧，壳薄粒大

采摘香榧得用特制的竹梯、还得绑上绳子才能摘到——当地称呼为“蜈蚣梯”。有人说：采摘香榧是个命悬一线的力学工程，如果你亲眼见到这个场景，一定不会觉得是耸人听闻：高高的傍树而立的蜈蚣梯上，伴随着榧农快速移动的双手，一粒粒业已成熟的香榧从树上“下凡”。偶有山风吹过，蜈蚣梯在空中左摇右摆，高处的榧农却不会有片刻的停歇。香榧采摘后的加工剥壳、洗晒、炒制等等也非常繁复，想想真是，没有一种美味的得来是容易的。

「 作 者 简 介 」

江上，原籍湖北武汉，现居杭州，自由撰稿人，关注自然、文史及人间风物。

「 鲜 姑 有 礼 」

说说你第一次吃到香榧的体验，鲜姑将会选出五位读者的留言，为每人送上一罐盒马定制的香榧，酥香松脆不可错过。活动截止时间2019年2月20日中午12点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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